不等林故渊答话，撇下他，嘴角一扬，赤手空拳朝寺外奔去。

    外面是大片无遮无挡的开阔地，易攻难守，数百泰山派弟子龟缩树林深处严阵以待，见院里飞出个人来，赶忙呜呜吹起号角，埋伏的弓箭手得到信号，齐齐发箭，飞蝗般的羽箭从四面八方嗖嗖飞来，因射箭之人武功在身，那黑身白羽的长箭根根来势迅急，骤雨一般射向谢离全身各处要害。

    林故渊回头招呼师兄弟，急道：“丘山！咱们跟上！”

    他抄起一捆干草垛做护盾，迎着漫天箭雨飞奔而出，持剑护在谢离身旁，辗转腾挪，连挑带拨，将羽箭暗器一一打落。

    陆丘山等人见势也各自操持起寺里的蒲团、草垛、板凳等物护住周身，喝道：“走，咱们去帮故渊师弟！”运起轻功，提气纵身飞出数十尺，见人便杀，见箭便打，边追边为两人清扫障碍，挡了一阵，互相招呼：“往人多处走，他们害怕伤及自身，不敢往人多的地方放箭！”

    谢离早已发现关窍，飞踏着泰山派弟子的头颅向周誉青一路疾奔，泰山派弟子见他如此神速，吓得啊啊大叫：“保护掌门！”

    数十人聚成人墙挡在周誉青跟前，林故渊微微一笑，身形飘忽，从一棵树飞向近处另一棵树，长剑向下斜扫，他变招极快，一招不完必起变化，变化中又生出千万种变招，泰山派弟子只见一团蒙蒙白光朝自己逼近，到了近前才发现是密不透风的万千剑刃，真中有假，假中含真，从四面八方朝己方刺来，瞬息之间，身体各处要害已经接连中剑，仍张大了嘴不知如何反击，连哪是剑的真身都分辨不出，如何还击？

    他清叱道：“废物！”挥剑横削，雄健内力化入剑气，化虚为实，全力一击，剑风如破障降魔之势，泰山派弟子被震得东倒西歪，人墙后突然升起一道熟悉身影，举起一双拳头，迎上林故渊，脸上肌肉扭曲，喝道：“我来会一会你！”

    竟然是那“通天猿猴”袁北山。

    林故渊沉肩避过拳锋，进攻之路忽遇阻碍，不得不放弃前行，转而迎战袁北山，连刺带削过了五六招，那袁北山虽不算一等一的高手，但一双铁拳身经百战，甚是难缠，一时也无法取胜。

    他与袁北山缠斗，记挂着谢离状态不佳，心里隐隐担忧，回头观望战局，陆丘山、闻怀瑾、卓春眠等人被分而据之，一个人迎战十余名泰山派弟子，谁也分不出手来，白衣染着斑驳血迹，闻怀瑾双目炯炯，和他目光撞在一处，见林故渊频频朝谢离张望，喝道：“不可分心！我去助他！”

    接着调转方向朝谢离奔去，谢离不知从谁那儿夺了一把重剑，左手挥剑挡拂飞来的羽箭，右手举掌开路，忽听旁边叮叮当当一阵乱响，箭簇纷纷落地，回头一看见是闻怀瑾，咧嘴笑道：“谢了。”

    怀瑾冷哼一声，斜斜瞥着谢离握剑的手，问他：“这架势——你惯用刀？”

    谢离道：“对付这种小猫小狗，用不着。”

    说罢突然在闹哄哄的人群里看见周誉青的身影，哈哈一笑，发足狂奔，他的速度太快，残影还在原地，真身已现于周誉青跟前，冲着他的前胸一击而出！

    刚猛力道势如穿云裂月，周誉青躲闪不及，为保性命，拖过一名泰山派弟子挡在身前，将手中的一具血肉之躯猛地推向谢离！

    这一掌已无法收势，只见罡风自掌中四起，真气层叠激荡，化作一堵高涌的气墙向外扩张，明明没有兵器相撞，却能听见气浪破障的尖锐声响，如虎啸、如龙吟、如一万匹马奔腾过境！掌风到处所向披靡，碗口粗的树枝咔咔折断，落叶萧萧盘旋，化作细小刀刃乘力旋飞，在周围的泰山派弟子脸上身上割出一条条深深血口，近处的人站也站不住，被巨大的冲力推向半空，蹬着腿嗷嗷乱叫，那被当做肉盾的弟子当场毙命，胸骨震得稀碎。

    周誉青跌坐在地，面孔煞白，目眦尽裂，骇然道：“这、这是歃血术！”

    他曲膝连连后退，目中恐惧更深：“你们、你们果然是魔教的人！”

    一掌石破天惊，众人连滚带爬到处逃窜，腾出一块空地，谢离站在中间，低头嘻嘻笑道：“不是想学么？来见识见识？”

    说罢躬身疾行，朝周誉青又补一掌，这一掌势头更快更猛，一击而中，周誉青口中鲜血狂喷，奋力跃起，不甘心的拔剑刺向谢离！

    他重伤之下失去平衡，这一剑刺的并不十分凶猛，以谢离的身法，轻轻松松就能避开，他却轻皱眉头，一动不动等在原地，不知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林故渊与袁北山激战，回头恰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，吓得瞳孔缩紧，喝道：“闪开！”

    心里一急，杀气更盛，剑招比方才快了数倍，也凶狠数倍，一剑几乎同时刺向袁北山胸膛、两肋、大腿、膝盖各处要害，袁北山多处中剑，浑身血泉狂飙，林故渊一剑贯穿他的胸膛，飞起一脚将他踢出数尺开外，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去：“谢离！”

    眼看着那一记重剑要刺入谢离身躯，忽听当的一声脆响，双剑格挡，火星四迸，周誉青的剑僵在半空，被闻怀瑾的“六两金”狠狠格开。

    闻怀瑾怒不可遏，变招再刺：“拿弟子性命为自己挡刀，你算哪门子的狗屁掌门！”

    一连发出七八招，周誉青被歃血术吓破了胆，招式更失分寸，闻怀瑾乘胜追击，高声呼喝：“丘山，春眠，各位师弟，都来我这儿，找到那贼老儿了！”

    人群中传来齐刷刷四声应答，大家杀出重围，往此处支援，眼见着大势已去，周誉青悲愤交加，咆哮道：“我算什么掌门？天底下哪有比我更殚精竭虑的一派掌门！量小非君子，无毒不丈夫，你们这帮小狗又怎会懂我重振泰山一脉的良苦用心！”

    闻怀瑾嫌恶道：“重振泰山派就要投靠魔教？疯了么？”

    林故渊也已赶到，两人以二对一，双剑夹击，打得周誉青毫无还手之力，只见他墨绿衫子一闪，呼啦啦的轻身上了树，从树后探出一张赤红脸膛，恶狠狠道：“你们给我等着！”

    胖蚕似的身躯极其灵活，在树梢间一路腾挪飞跃，没了影子。

    谢离皱眉道：“糟糕，斩草没除根，让他跑了。”

    林故渊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，哪还顾得上周誉青的死活？怔怔地望着他苍白的脸，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，待要握他的手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，终觉得不妥，便作罢了，低声问道：“你受伤了么？”

    谢离深深看他一眼：“不妨事。”林故渊道：“要休息一会儿？”谢离不答，仰头在山间环视一圈，视线落在不远处山崖上的一处洞穴——正是他们上山时见过的石洞，山崖地势险峻，易于防御，道：“泰山派随时会卷土重来，我们先避一避再说。”

    净水寺一带地势平坦，无遮无挡，他们担心泰山派再放暗箭，急于离开此地，清理了手边障碍，纷纷向一处靠拢，退进山壁的岩洞之中。

    那岩洞洞口漆黑窄小，洞内却别有洞天，像个口小肚大的乾坤袋，洞外连通一壁断崖，悬崖瘦瘦长长，底部宽阔，前段窄小，仿佛是一柄刀刃伸向半空，山风凛冽，从洞口向下俯瞰，天子峰的情状一览无余。

    众人坐在洞口休息，陆丘山为人通透至极，忧心忡忡道：“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。”

    林故渊淡淡一笑：“他看出谢离练了歃血术，怕是要捉活的了。”

    果不其然，话音刚落，山下突然传来嗡嗡声响，周誉青不知躲在何处，以内力传音道：“你们已是困兽之斗，交出歃血书，我放你们一条活路，否则……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又听他转头吩咐：“放烟，熏出他们！”

    笑声渐低渐远，闻怀瑾愤愤然骂了几句，探出头去看，突然白了脸色，只见山坡上的泰山派弟子尽皆撤退，与此同时，崖底山林燃起点点火光，暮春天气干热，火星迅速扩大，火舌吞噬树木枯草，冒出滚滚浓烟，他退后数步，回头道：“糟了，他要放火烧山！”

    常言道水火无情，此处为悬崖峭壁，已是退无可退，若四面焚起山火，有再强的武功也是插翅难飞，林故渊额头渗出汗珠，道：“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谢离揉着胸口，缓步走到悬崖边，笑容高深莫测，道：“好了，这时候了，还躲什么。”

    众人抬头看他，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三枚火|药弹，甩手散向半空，那乌黑的火|药球在高空扭转炸裂，游蛇似的迸出一连串火花，吱吱哨响响彻天宇，又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支鸟笛，在唇边吹出呜呜啾啾的婉转鸣叫。

    林故渊心里一动：“你们天邪令的信号？是要求援？”

    谢离回头朝他微笑：“不止，只要它重现江湖，消息半日内便将传遍全令——沧海君回来了。”又道，“这信号我留了数年，本以为再用不上了，也好，躲了这一路，我也腻了。”

    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平淡，整个人的气场却为之一变，山风吹起飞扬的黑发，乌沉沉的眼睛杀机暗藏，明明是作不伦不类的挑夫打扮，气度却出奇的洗练沉稳。他当风而立，双手微张，衣角猎猎鼓动，既像将扰扰攘攘的江湖纷争握于指掌，又像一位慨然赴死的末路君王。

    闻怀瑾俊秀的脸沾满汗水和草灰，他对谢离的身份一知半解，问道：“你要引魔教前来帮忙？远水解不了进火——”

    谢离甚有耐心：“易临风早已通知教众在泰山近处集结，别小看了我们天邪令的势力。”

    崖边树木茂密，山火越烧越旺，火舌越跳越高，星星点点的火苗连成一线，又展宽成片，发出噼啪爆响，西方天宇映得通红，滚滚热浪卷着浓烟扑面而来，连驻守天子峰的官兵也被惊动，纷纷提着木桶前来灭火，不知泰山派与他们交涉了什么，那群官兵又撤退回去，不多时提着锄头、铁铲等农具，开凿出一道宽阔的隔火带，手搭凉棚，聚在半山腰朝此处观望。

    闻怀瑾握拳恨道：“这帮狗官兵！”

    陆丘山面色沉静：“他们不想插手武林纠纷，否则先前泰山派喊打喊杀那么大的动静，他们早该有所动作。”

    卓春眠惊道：“他们就不怕火势扩大无法控制？”

    陆丘山用手比划了个圈子：“不会，你看，从崖洞往外百尺之外早挖好了隔火带，外面就是涧流，水势还不小。”

    见情形越发危机，两名青衣师弟用衣袖掩住口鼻，焦急地探头探脑，渐渐现出绝望神色，又等一阵，忽然双目发光，指着山崖下的某处，大喊：“你们瞧，你们快瞧！”

    大家顺着他们的指示看去，只见满山苍翠之中忽然出现一抹嫣红，一队人马沿山路逶迤而来，速度极快，是群身着粉色衣裙的姑娘，身形飘逸灵动，大群衣衫褴褛的汉子跟在她们两侧，手握刀、木棒、铁锨、大锤等各色古怪兵器，气势汹汹的跟隔火带外的泰山派弟子争吵不休。

    那两个青衣师弟纷纷嚷道：“是峨眉派，是峨眉和丐帮的人！”

    林故渊倏然起身：“江姑娘！”卓春眠跟着喊道：“那位乞丐大哥也来了！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

    不等林故渊答话，撇下他，嘴角一扬，赤手空拳朝寺外奔去。

    外面是大片无遮无挡的开阔地，易攻难守，数百泰山派弟子龟缩树林深处严阵以待，见院里飞出个人来，赶忙呜呜吹起号角，埋伏的弓箭手得到信号，齐齐发箭，飞蝗般的羽箭从四面八方嗖嗖飞来，因射箭之人武功在身，那黑身白羽的长箭根根来势迅急，骤雨一般射向谢离全身各处要害。

    林故渊回头招呼师兄弟，急道：“丘山！咱们跟上！”

    他抄起一捆干草垛做护盾，迎着漫天箭雨飞奔而出，持剑护在谢离身旁，辗转腾挪，连挑带拨，将羽箭暗器一一打落。

    陆丘山等人见势也各自操持起寺里的蒲团、草垛、板凳等物护住周身，喝道：“走，咱们去帮故渊师弟！”运起轻功，提气纵身飞出数十尺，见人便杀，见箭便打，边追边为两人清扫障碍，挡了一阵，互相招呼：“往人多处走，他们害怕伤及自身，不敢往人多的地方放箭！”

    谢离早已发现关窍，飞踏着泰山派弟子的头颅向周誉青一路疾奔，泰山派弟子见他如此神速，吓得啊啊大叫：“保护掌门！”

    数十人聚成人墙挡在周誉青跟前，林故渊微微一笑，身形飘忽，从一棵树飞向近处另一棵树，长剑向下斜扫，他变招极快，一招不完必起变化，变化中又生出千万种变招，泰山派弟子只见一团蒙蒙白光朝自己逼近，到了近前才发现是密不透风的万千剑刃，真中有假，假中含真，从四面八方朝己方刺来，瞬息之间，身体各处要害已经接连中剑，仍张大了嘴不知如何反击，连哪是剑的真身都分辨不出，如何还击？

    他清叱道：“废物！”挥剑横削，雄健内力化入剑气，化虚为实，全力一击，剑风如破障降魔之势，泰山派弟子被震得东倒西歪，人墙后突然升起一道熟悉身影，举起一双拳头，迎上林故渊，脸上肌肉扭曲，喝道：“我来会一会你！”

    竟然是那“通天猿猴”袁北山。

    林故渊沉肩避过拳锋，进攻之路忽遇阻碍，不得不放弃前行，转而迎战袁北山，连刺带削过了五六招，那袁北山虽不算一等一的高手，但一双铁拳身经百战，甚是难缠，一时也无法取胜。

    他与袁北山缠斗，记挂着谢离状态不佳，心里隐隐担忧，回头观望战局，陆丘山、闻怀瑾、卓春眠等人被分而据之，一个人迎战十余名泰山派弟子，谁也分不出手来，白衣染着斑驳血迹，闻怀瑾双目炯炯，和他目光撞在一处，见林故渊频频朝谢离张望，喝道：“不可分心！我去助他！”

    接着调转方向朝谢离奔去，谢离不知从谁那儿夺了一把重剑，左手挥剑挡拂飞来的羽箭，右手举掌开路，忽听旁边叮叮当当一阵乱响，箭簇纷纷落地，回头一看见是闻怀瑾，咧嘴笑道：“谢了。”

    怀瑾冷哼一声，斜斜瞥着谢离握剑的手，问他：“这架势——你惯用刀？”

    谢离道：“对付这种小猫小狗，用不着。”

    说罢突然在闹哄哄的人群里看见周誉青的身影，哈哈一笑，发足狂奔，他的速度太快，残影还在原地，真身已现于周誉青跟前，冲着他的前胸一击而出！

    刚猛力道势如穿云裂月，周誉青躲闪不及，为保性命，拖过一名泰山派弟子挡在身前，将手中的一具血肉之躯猛地推向谢离！

    这一掌已无法收势，只见罡风自掌中四起，真气层叠激荡，化作一堵高涌的气墙向外扩张，明明没有兵器相撞，却能听见气浪破障的尖锐声响，如虎啸、如龙吟、如一万匹马奔腾过境！掌风到处所向披靡，碗口粗的树枝咔咔折断，落叶萧萧盘旋，化作细小刀刃乘力旋飞，在周围的泰山派弟子脸上身上割出一条条深深血口，近处的人站也站不住，被巨大的冲力推向半空，蹬着腿嗷嗷乱叫，那被当做肉盾的弟子当场毙命，胸骨震得稀碎。

    周誉青跌坐在地，面孔煞白，目眦尽裂，骇然道：“这、这是歃血术！”

    他曲膝连连后退，目中恐惧更深：“你们、你们果然是魔教的人！”

    一掌石破天惊，众人连滚带爬到处逃窜，腾出一块空地，谢离站在中间，低头嘻嘻笑道：“不是想学么？来见识见识？”

    说罢躬身疾行，朝周誉青又补一掌，这一掌势头更快更猛，一击而中，周誉青口中鲜血狂喷，奋力跃起，不甘心的拔剑刺向谢离！

    他重伤之下失去平衡，这一剑刺的并不十分凶猛，以谢离的身法，轻轻松松就能避开，他却轻皱眉头，一动不动等在原地，不知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林故渊与袁北山激战，回头恰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，吓得瞳孔缩紧，喝道：“闪开！”

    心里一急，杀气更盛，剑招比方才快了数倍，也凶狠数倍，一剑几乎同时刺向袁北山胸膛、两肋、大腿、膝盖各处要害，袁北山多处中剑，浑身血泉狂飙，林故渊一剑贯穿他的胸膛，飞起一脚将他踢出数尺开外，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去：“谢离！”

    眼看着那一记重剑要刺入谢离身躯，忽听当的一声脆响，双剑格挡，火星四迸，周誉青的剑僵在半空，被闻怀瑾的“六两金”狠狠格开。

    闻怀瑾怒不可遏，变招再刺：“拿弟子性命为自己挡刀，你算哪门子的狗屁掌门！”

    一连发出七八招，周誉青被歃血术吓破了胆，招式更失分寸，闻怀瑾乘胜追击，高声呼喝：“丘山，春眠，各位师弟，都来我这儿，找到那贼老儿了！”

    人群中传来齐刷刷四声应答，大家杀出重围，往此处支援，眼见着大势已去，周誉青悲愤交加，咆哮道：“我算什么掌门？天底下哪有比我更殚精竭虑的一派掌门！量小非君子，无毒不丈夫，你们这帮小狗又怎会懂我重振泰山一脉的良苦用心！”

    闻怀瑾嫌恶道：“重振泰山派就要投靠魔教？疯了么？”

    林故渊也已赶到，两人以二对一，双剑夹击，打得周誉青毫无还手之力，只见他墨绿衫子一闪，呼啦啦的轻身上了树，从树后探出一张赤红脸膛，恶狠狠道：“你们给我等着！”

    胖蚕似的身躯极其灵活，在树梢间一路腾挪飞跃，没了影子。

    谢离皱眉道：“糟糕，斩草没除根，让他跑了。”

    林故渊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，哪还顾得上周誉青的死活？怔怔地望着他苍白的脸，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，待要握他的手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，终觉得不妥，便作罢了，低声问道：“你受伤了么？”

    谢离深深看他一眼：“不妨事。”林故渊道：“要休息一会儿？”谢离不答，仰头在山间环视一圈，视线落在不远处山崖上的一处洞穴——正是他们上山时见过的石洞，山崖地势险峻，易于防御，道：“泰山派随时会卷土重来，我们先避一避再说。”

    净水寺一带地势平坦，无遮无挡，他们担心泰山派再放暗箭，急于离开此地，清理了手边障碍，纷纷向一处靠拢，退进山壁的岩洞之中。

    那岩洞洞口漆黑窄小，洞内却别有洞天，像个口小肚大的乾坤袋，洞外连通一壁断崖，悬崖瘦瘦长长，底部宽阔，前段窄小，仿佛是一柄刀刃伸向半空，山风凛冽，从洞口向下俯瞰，天子峰的情状一览无余。

    众人坐在洞口休息，陆丘山为人通透至极，忧心忡忡道：“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。”

    林故渊淡淡一笑：“他看出谢离练了歃血术，怕是要捉活的了。”

    果不其然，话音刚落，山下突然传来嗡嗡声响，周誉青不知躲在何处，以内力传音道：“你们已是困兽之斗，交出歃血书，我放你们一条活路，否则……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又听他转头吩咐：“放烟，熏出他们！”

    笑声渐低渐远，闻怀瑾愤愤然骂了几句，探出头去看，突然白了脸色，只见山坡上的泰山派弟子尽皆撤退，与此同时，崖底山林燃起点点火光，暮春天气干热，火星迅速扩大，火舌吞噬树木枯草，冒出滚滚浓烟，他退后数步，回头道：“糟了，他要放火烧山！”

    常言道水火无情，此处为悬崖峭壁，已是退无可退，若四面焚起山火，有再强的武功也是插翅难飞，林故渊额头渗出汗珠，道：“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谢离揉着胸口，缓步走到悬崖边，笑容高深莫测，道：“好了，这时候了，还躲什么。”

    众人抬头看他，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三枚火|药弹，甩手散向半空，那乌黑的火|药球在高空扭转炸裂，游蛇似的迸出一连串火花，吱吱哨响响彻天宇，又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支鸟笛，在唇边吹出呜呜啾啾的婉转鸣叫。

    林故渊心里一动：“你们天邪令的信号？是要求援？”

    谢离回头朝他微笑：“不止，只要它重现江湖，消息半日内便将传遍全令——沧海君回来了。”又道，“这信号我留了数年，本以为再用不上了，也好，躲了这一路，我也腻了。”

    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平淡，整个人的气场却为之一变，山风吹起飞扬的黑发，乌沉沉的眼睛杀机暗藏，明明是作不伦不类的挑夫打扮，气度却出奇的洗练沉稳。他当风而立，双手微张，衣角猎猎鼓动，既像将扰扰攘攘的江湖纷争握于指掌，又像一位慨然赴死的末路君王。

    闻怀瑾俊秀的脸沾满汗水和草灰，他对谢离的身份一知半解，问道：“你要引魔教前来帮忙？远水解不了进火——”

    谢离甚有耐心：“易临风早已通知教众在泰山近处集结，别小看了我们天邪令的势力。”

    崖边树木茂密，山火越烧越旺，火舌越跳越高，星星点点的火苗连成一线，又展宽成片，发出噼啪爆响，西方天宇映得通红，滚滚热浪卷着浓烟扑面而来，连驻守天子峰的官兵也被惊动，纷纷提着木桶前来灭火，不知泰山派与他们交涉了什么，那群官兵又撤退回去，不多时提着锄头、铁铲等农具，开凿出一道宽阔的隔火带，手搭凉棚，聚在半山腰朝此处观望。

    闻怀瑾握拳恨道：“这帮狗官兵！”

    陆丘山面色沉静：“他们不想插手武林纠纷，否则先前泰山派喊打喊杀那么大的动静，他们早该有所动作。”

    卓春眠惊道：“他们就不怕火势扩大无法控制？”

    陆丘山用手比划了个圈子：“不会，你看，从崖洞往外百尺之外早挖好了隔火带，外面就是涧流，水势还不小。”

    见情形越发危机，两名青衣师弟用衣袖掩住口鼻，焦急地探头探脑，渐渐现出绝望神色，又等一阵，忽然双目发光，指着山崖下的某处，大喊：“你们瞧，你们快瞧！”

    大家顺着他们的指示看去，只见满山苍翠之中忽然出现一抹嫣红，一队人马沿山路逶迤而来，速度极快，是群身着粉色衣裙的姑娘，身形飘逸灵动，大群衣衫褴褛的汉子跟在她们两侧，手握刀、木棒、铁锨、大锤等各色古怪兵器，气势汹汹的跟隔火带外的泰山派弟子争吵不休。

    那两个青衣师弟纷纷嚷道：“是峨眉派，是峨眉和丐帮的人！”

    林故渊倏然起身：“江姑娘！”卓春眠跟着喊道：“那位乞丐大哥也来了！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