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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:《保命要从娃娃抓起+番外

    正此时,容悦眼睫轻颤,药力酒力双重作用之下,醒得正是时候。
    果不其然,眼前这跌破人伦的一幕足以震慑住所有人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衣衫不整的自己、床角哭哭啼啼的可怜身影,以及满脸堆着得逞笑容的周子音。
    “是你?”回忆中桩桩件件串连,整个棋局很快便呈于眼前。青天白日,司马昭之心,昭然若揭。
    容悦的声音发紧,顾不得身份的高下,质问道,“你遣人来寻我就是有意将我们支开,好实行你龌龊的勾当!”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——”周子音阴惨惨地笑着,转身抚掌赞叹,“好戏,真是一出好戏!比刀光剑影,血里来肉里去的故事有意思多了!一户平头百姓,辛辛苦苦十几年,好不容易拉扯大一双儿女,兄妹和睦,孝悌之家。年岁久了,双亲老迈了,儿女不远万里来天子脚下谋生。谁料一出二老视线之外,哥哥成了妹妹的夫,妹妹就做了哥哥的妻,哈哈哈,真是精彩绝伦的好戏啊!”
    一番话罢,哥哥仍尚存一丝理智,妹妹却是心智崩溃,嚎啕哭了起来,彼时再厚的锦被也捂不住哭声了。瞧那张委屈巴巴、梨花带雨的脸,真是我见犹怜——戏还未落幕,周子音就想给这好戏打赏钱了。
    “雍州地远,人丁稀薄,刚好,肥水不流外人田,索性就这么过下去好了!反正已经有了第一次,难道还怕第二次第三次吗?早就是搭伙过日子的人,这层窗户纸捅不捅也无关紧要。依我看,倒不如生他个十个八个的,也好为穷乡僻壤的雍州开枝散叶,届时你们可是肱股之臣,邻里乡亲若是知道了,可不得感念一下这份无上的功德荣耀?”
    “哦,对了!”他幽幽转过身来,怪笑一声道,“你们的孩子,该把家里的长辈唤作祖父祖母,还是外祖父、外祖母呢?”
    “周子音,你无耻!”容悦气极,拾起颈枕朝他恶狠狠地扔过去。
    谁料还没扔到,一把剑就从外头破窗飞入,精准地刺穿枕头,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连枕带剑一同牢牢嵌入在了床尾的木栏上。
    而后便见侍立在外的七常破门而入,下意识地要保护周子音。
    然而莽莽撞撞进来了,却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境地,如何面对曾经那样真诚以待的两个人。
    他们的目光躲躲闪闪,手也不知往哪里搁才好,屏着气不敢说话,屋里很快静了下来,气氛一度有些凛如寒冰。
    谁料破冰就在下一刻——随着容悦一声惊呼,众人这才注意到悲痛欲绝的桥妹妹失了理智,不知何时从头上拔了支锐利的簪子下来,哀莫大于心死,直直就要往心口上刺。幸而容悦眼疾手快,离得也近,扑上前去拦这一危险的举动。
    而绝望中的女子气力惊人,加之容悦的位置不好使力,一时竟没能拗得过她,锐利的簪头划破了容悦的掌心,很快洇出血来。
    江令桥的眉头微蹙,容悦离得近,明显感觉到她平稳的气息乱了一下,而后很快不动声色地平复下去,手里力道依旧不减,簪子悬在交缠的两双手,胶着着,相抗着,鲜血落在锦被上,开出一朵又一朵妖冶的花。
    “快帮忙啊……”容悦的脖颈上青筋暴起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来。
    七常见状,这才反应过来,赶忙飞身上前去夺那沾了血的银簪。一个压一个,叠罗汉似的涌成一堆。莫说平日里的桥妹妹看起来柔柔弱弱,这一旦倔起来,气力果真大得吓人,七八个男子都没能轻易拽下那簪子。
    “桥妹妹,你听我说,天大地大,什么也不如你的性命大,活着才是最要紧的事,你都不记得了吗?”
    “我记得……”两行清泪从江令桥的脸庞上滑落,“所以你就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我了……徐大哥……我恨你……你为什么要骗我……”
    都说女人是水做的,徐宿第一次见眼泪如断了线的琉璃珠,扑簌簌地落,压抑着无尽的酸楚。那交付出去的信任,正是被最亲近的人骗走的。
    字字句句都像是银簪扎在了自己心上,徐宿心都碎了,连声哄着:“好妹妹,都是我的错,你先冷静,把簪子放下,我们好好说说话,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,好吗?”
    “我不……我不……”江令桥痛苦地挣扎着,双目湿红,脸上尽是泪,“你们都在骗我……都在骗我……”
    “桥妹妹,你相信我,东大哥向来说到做到。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鸿雁楼,你忘了吗?你还没有尝过那里的饭食,还没有听过中都琵琶手的乐声,那么多异乡风光都还没有去看,怎么能想不开呢?”
    “我不要了,什么都不要了……”她悲到深处,如泣如诉,“我希望我没有来过中都,没有认识你们,我希望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