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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:《保命要从娃娃抓起+番外

    李善叶知道,阿秋对父母有多思念,此刻心中便有多痛苦。他不是不想告诉她,只是巫溪本就不待见她,他害怕一个阴差阳错,便会置她于万劫不复之地,他不能赌,更不敢赌。
    “不,不是这样的……”李善叶抬手替她拭泪,“人在局中,身不由己,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,人也不会永远蒙蔽在鼓里。阿秋,一切为时不晚,往后的路,我们一起走……”
    抬手间,袖子叠落下去,腕间的伤再一次暴露在月光之下,雪白的麻布刺着江令桥的眼帘,她抓着他的手,鼻音沉重地问他:“兄长……这究竟是什么伤,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见好……为什么官稚不许医治这道伤……”
    李善叶翻过手腕,淡淡地看着伤处,新换的麻布之下,殷红的血色隐隐渗透出来。
    “巫溪以自己为母床,嗣育出一种名为‘娘子煞’的蛊虫,以将子蛊植于忘川谷中每一个人的体内。此蛊极难消除,承蒙高人指点,得知凡界之内能够真正压制它的,便只有‘红慈悲’。”
    “红慈悲是一种生于极北苦寒之地的蛊虫,百里难寻一只。寻到之后,需以血肉为皿,任其茹毛饮血,直至通体变为胭脂红的琉璃色,方为大功告成。等到那时,哥哥就可以履行从前之约,安然无恙地带你离开忘川谷了……”
    “所以,它藏在你伤口之下多少年了……”
    “八年了。”
    江令桥还是没能忍住,她伏在李善叶肩头哭得像个孩子:“哥……不要了……我们不要它了……这么多年都还不到尽头,究竟还要等到何时……我不想在看着你因它们而受苦了,它们是在蚕食你的身体和性命……”
    李善叶眼底湿红,他轻声笑了笑,抚慰道:“傻妹妹,哪有那么苦……它们每一日都在告诉我,离你永远的平安快乐更进一日……这不是痛苦,而是希望……”
    江令桥双目微瞑,两行清泪便落了下来。
    前半生稀里糊涂,莽莽撞撞地活过来了,转身回望,才蓦然发现是在旁人的扶持下一路走过来的。有人承下了恩怨爱恨,比她更沉重更艰难地活,这一路上,她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……
    这晚,绪风河上的秋风吹了整整一夜,江令桥蜷曲着身子倚在李善叶身旁,看着满目河灯从长明燃至黯淡,听完了夜里所有的流水潺湲,也听完了十年里种种不为所知的往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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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132章 老骥伏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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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南疆的战乱来得很突然,几乎是一夜之间拔地而起,天蒙蒙亮时便已经大军压境,战况迫在眉睫。
    而自上回镇国大将军平箅南疆之乱以来,边境高枕而卧,俨然安逸许久,早已失了戒备之心。敌军深夜突袭,我军一时慌忙操戈,应接不暇,以至边关一万将士被南疆三千蛮民揍得落花流水,溃不成军。
    天尚未明,晓光淡薄,一道前方急报叩开了中都巍峨的城门,也将摇摇欲坠的中都再一次推入风雨飘摇之中。
    皇城的繁华不过是滚汤之上的一层油花,箅去那层掩人耳目的假象,可以清晰地窥见底下的人声鼎沸。沉沉天光之下,一匹疲累的骏马踏着烟尘跃入皇城,落地时前蹄倾折,驿卒堕马,落出的军报彻底撕破了这场旷日持久的落日余晖。
    夏峥起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早,几乎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便再也无心安枕,早饭也未用,冷水随便糊了把脸便穿好官服上朝。
    这场战乱来也匆匆,虽然出乎意料,却也在情理之中。
    数月前南疆大汗忽然暴毙而亡,其子继位为新任大汗,一手承下整个南疆。然而他的可汗之位并不稳当,先可汗手足众多,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,骁勇善战各有势力,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唯一的宝座。此番境遇之下,新可汗若想稳坐高位,当务之急便是要立威立信,百般权宜之下,唯有戎马兵戈是为上上之策。
    而他也确实是有征战之能的,南疆之人皆是马背上的天之骄子,他又随先可汗四处历练,军中亦有不少追随之人。只可惜先可汗走得突然,还未来得及替他斩断前路阻碍便猝然长逝。
    这一场战争是大势所趋之下的必然,只不过是无非早晚的问题。
    夏峥一向也早有谏言,多次在朝堂之上言说边关不可放松,需得时刻警惕,南疆之军贼心不死,迟早有一日会卷土重来。
    然而人微言轻,每每开口,朝堂之上总是一阵缄默,并无人理会他的说辞,仿佛是一团空气悄无声息地融进了另一团空气中。纵然他还身居怀化大将军之位,却早已是虚衔一个,之所以这么多年还没有将他革职,或许还是顾念往日劳苦功高,免得寒了军中将士的心——夏峥时常这般安慰自己,只要身在其位,总还有天明之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