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对别人的秘密没有兴趣。”
    当时看来好像无错的话,如今想来竟有些伤人的无措。
    那张俊逸的脸上露出的落寞神情,如今想来竟那般清晰。
    “哦,那好吧。”
    可贺言深又是个不知惆怅是何物的人,只落寞了一瞬,又马上笑开,“没事,阿青什么时候想看了,都可以看啊。”
    随着有些无赖的话被塞进手心的,是一把小小的钥匙。
    徐青抬头看去,面前的人笑容灿烂,他伸手去抓,却化作星点飞散。
    “贺言……深。”
    本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,如今想起来,就连那张脸上都神情都格外清晰。
    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已经还给贺言深的钥匙会到自己大姐手上,但他已经忍不下去了。
    即使这是潘多拉的魔盒,他也甘愿选择清醒着堕入深渊。
    小小的木盒中连东西都没装满。
    更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。
    左不过就是一张照片。
    一张写了字的便签。
    一朵干枯了的玫瑰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独一份浪荡的字迹,徐青一眼就认出来是自己的。
    有些连他都已经想不起来,却在无人之处,被人妥帖收好。
    沉淀的爱意并未过期,却在经年之后被剖白在徐青面前。
    沉默的爱意终成一把利刃,狠狠扎进心底,被无形的手转了一圈,连带着呼吸都疼。
    可他知道,这绝对不会是贺言深想留给他都东西,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,失去了层层解密的兴趣,将盒子往下一倒。
    压在最底下的信封映入眼帘。
    看到了那人埋藏最深的秘密,徐青竟有些软弱,颤着指尖捏起信封,却迟迟不敢打开。
    潘多拉的盒子终究还是被打开了。
    而那个打开了魔盒的人,也终将承受该有的苦难。
    破碎的调子,在荒凉的庭院,带着些呜咽,泣不成声。
    国内已无亲友。
    徐青遣散了徐家的下人,带着那个木盒和老管家,登上了游轮。
    漂泊无依的浮萍,终究是被风浪卷着,离开了故乡。
    第296章 家国难全(陈柏番外)
    初时安定其实是很忙的,一个人恨不得当成两个人来用,可陈柏却没有太多想留着的意思,向上级打了个假条,一请就是半个月。
    “陈柏,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是很缺人的。”
    “我知道,可我想去趟晋北。”
    坐在椅子上的人一愣,轻叹了一口气,深深地看了陈柏一眼,在假条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    一个人的行程总是有些枯燥无味的,看着火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,陈柏心中竟生出些胆怯。
    带着些软弱与无措。
    从前他还能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为了阿爻报仇,可如今真的等到自家人当家做主,他竟然不知道该和顾爻说些什么。
    带了些祭品晃晃悠悠地上了山,陈柏只觉得这风凉得很,紧了紧衣服。
    往林子深处走,孤零零的两座坟头并肩而立,就像是两人依偎在一起。
    陈柏摆上祭品,点上蜡烛,纸钱在风中化作飞灰。
    “阿爻,现在一切都好了。
    “那些鸠占鹊巢的混蛋被我们赶了出去,你,在下面……还好吗?”
    陈柏的声音一顿,带着些哽咽,仰头眨巴眨巴眼睛,泪却还是顺着脸颊滑落。
    兴许是嫌弃自己有些丢人,陈柏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,开始絮絮叨叨说起了这些年的近况。
    “父亲这些年退了下来,中央对他很照顾,我也升了级,之前情报处那个大哥,他结婚了,生了个很漂亮的小孩,还有……”
    青年的声音温柔又无奈,只报喜不报忧,说到最后,还是有些哽咽。
    “阿爻,我们都挺好的,只是……”有点想你。
    陈柏垂了垂眸,将手中最后几张纸钱丢进火堆,缓缓起身。
    “算了,也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    带着薄茧的指尖抚上青石碑,“阿爻,就算你成了他阎家的人,但烈士陵园,你也要回来看看啊,别嫁出去就忘了娘家。”
    说到最后,陈柏像是有些赌气,伸手戳了戳那个名字。
    就像是多年前戳着顾爻的额头。
    就像是顾爻还在他面前,还是那个小时候会向他讨糖吃的小孩。
    他的弟弟,顾爻。
    陈柏叹了口气,默默收回手,转身朝山下走去。
    风卷起纸灰,远方的佛寺传来诵经声。
    一人孤影,两座孤坟。
    刚刚安定,是百废待兴,着手整理烈士名单已经是之后的事情了。
    总归是活着的人更重要些。
    陈柏看着那报上去的烈士名单,深深叹了口气。
    这十几年,太苦了。
    能留下名字的都是亲友没有死绝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