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问春被冷风霜雪冻得一激灵,悠悠转醒,虚弱地道:“你救了我?你怎么……”还没说完,秦衍风猛然转身,钻进破损的车厢,搜寻另一个人。
    然而,车厢里空荡荡的,根本没有江娴的踪迹。
    秦衍风反反复复地找,几乎把车厢给拆成碎片,只找到她经常抱在怀里的暖手炉。
    “她人呢?她在哪里?”
    秦衍风翻身越过车厢废墟,直勾勾地盯着段问春质问。
    段问春也受了伤,她被面前发髻散乱满脸血污的秦衍风吓了一跳。段问春按着太阳穴,努力回忆,“摔下去的时候,姐姐没有抓稳车厢,从帘门滚了出去……”
    从未有过的恐惧袭上心头。
    秦衍风听不下去了,他转身大喊:“江娴!江娴!”
    第两百零六章 焦急
    河面水流湍急,尚未结冰。
    秦衍风拖着一身伤,沿着河滩寻找,脚下踩着积雪和柔软的泥泞,每一步都十分困难。
    段问春搓着冻僵的肩膀,一瘸一拐站在岩壁下躲避刺骨寒风。
    夜幕四合,厚厚低低的云压下,光线愈发昏暗,狂风肆虐,仿佛一柄柄尖刀,划得人脸颊生疼。
    段问春觉得这样不是办法,她朝不远处的秦衍风喊道:“别找了!”
    秦衍风恍若未闻。
    从山坡到河滩的距离不到千尺范围,只要江娴没有滚进河里,他就能找到她。
    秦衍风不知疲倦的搜索。
    他发髻散乱,脸上两道被擦破的血痕已经干涸,嗓子都喊喑哑了,“江娴”两个字,转眼被嚎啕的风雪淹没。
    水流声滔滔不绝。
    秦衍风望着流动的河面,怀疑江娴会不会被冲进了河里。
    “秦衍风!你干什么?”
    段问春察觉不对,连忙冲过来制止。
    秦衍风一怔,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趟进冰凉寒彻的河水。
    段问春估计江娴凶多吉少,这话她不敢当着秦衍风的面说,只道:“光凭我们是不行的,先回去叫人吧。”
    她一脸恳切,逐渐拉回了秦衍风理智。
    秦衍风按住紧皱的眉心,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。他闭了闭眼,慢慢整理思路,想起今日真正的目的。
    两人都受了伤,这里没有渡船,也没绳索。眼看天快黑暗,秦衍风将破碎车厢休整了一下,让段问春进去御寒。
    “你也进来躲一躲吧?”
    段问春让出身边的一个位置。
    秦衍风目光凝视着段问春的脸,怔忪不答。
    雪花上下翻飞,远处是川流不息的河水。孤男寡女在夜晚共处,是多好的一个机会。
    若是曾经,秦衍风一定立刻和段问春并肩而坐,大献殷勤。
    可如今,他脑子里浑浑噩噩,挂念着那人的安危。想起并肩坐在一起的画面,是和江娴一起在裕国公府的屋顶晒月光。
    秦衍风心底蓦地一痛。
    他倏然转身,张嘴呼吸冰冷的空气,才不觉得窒息。
    仿佛身后的段问春的是洪水猛兽,秦衍风快步离去,再次沿着重重复复走过的河滩寻找。
    “江娴!江娴……”
    她到底在哪里!
    这么冷天,这么冰的河水,她那三步一喘两步一咳的身子,没有炭盆暖炉,怎么活得下去?
    秦衍风虽然焦急,但知道这样无济于事。
    他走到车厢视线的盲区,趁段问春不注意,从怀里取出了一支保命的穿云烟花,点燃升空。
    这里离京城不算太远,机密署的人应该会看到。
    刘甯还在十里坡等候段问春,他必须得先把人送过去,一件事一件事的处理妥当。否则,岂不是辜负了江娴一番心思。
    生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
    只要没找到,她就一定还活着。
    事到如今,秦衍风只能这样自我做心理建设。至于江娴有没有遭遇不测,他想都不敢想。
    鹅毛般的大雪渐渐停歇,后半夜,云散雾开,月上中天。
    段问春伤痕累累,疼痛难忍,在车厢里浅眠了一下,醒后再也睡不着。见雪停了,她钻出车厢,这才发现秦衍风还在河边徘徊,想了一下,朝他走去。
    第两百零七章 痊愈
    冬天树叶凋零,植被稀疏,地面白雪反着皎皎月光,格外明亮。
    “秦衍风,你休息一下吧。”
    段问春站在十尺外,扬声说道。
    秦衍风沉默片刻,驻足而立,“我不想休息。”
    他怕自己一安静下来,会胡思乱想,会害怕。为今之计,只能寄希望于属下,他什么都做不了。
    月光下,秦衍风形容狼狈,发丝一缕缕垂在血痕斑驳的脸颊,蓝衫窄腰,五官英俊冷冽,一扫以往的痴傻神色。
    段问春有些不敢逼视,她看向河水,好奇地问:“秦衍风,你……你的病好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