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杜太医说,经常这样能调整阴阳、舒筋通络,有助于江娴的身体健康。
    江娴浑身一僵。
    但很快便屈服了。
    他轻轻地梳着她的头发,将她长久以来的疲惫劳累全部一扫而空。她恨不得像小毛团子一样,舒服地打一个滚儿。
    秦衍风想到刚刚翠浓说过的话,突然有感而发,温言道:“夫人,你放心,在你身体痊愈之前,我不会让你怀孩子的。”
    江娴一下便从舒适的状态抽离。
    她硬直着脊背,望着铜镜中的秦衍风,期期艾艾,“万一我的病一直都不好……”
    “那就一直不要孩子。”
    秦衍风捻她一缕头发,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,熟悉的木兰幽香扑面而来。
    他喉结微微滚动,喑哑道:“惟愿夫人平安,与我岁岁长相守。”
    江娴霎时觉得脸颊滚烫。
    透过镜子,她看见自己脸颊生晕,淡淡的粉蔓延到身后颈间,羞窘又无奈。
    第两百二五章 难眠
    是夜。
    两人睡眠姿势依旧井水不犯河水。
    江娴怕今晚又做梦,跟他手牵手,特意侧过身,将手交握着睡。
    可是,她翻来覆去睡不着。望着空荡荡的雪白墙壁,脑海里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嗡嗡嗡吵闹,令她思绪翻飞。
    半夜下起了雪。
    雪应该很大,因为江娴听见窗外的枯枝被积雪压断,发出“咔嚓”的响动。
    应该是子时了吧?
    子时……子时……
    是曾经她和宋七约定的时间。
    旁边的秦衍风闭着眼,呼吸绵长而规律。
    窗外又传来轻响。
    江娴心怦怦直跳,眼珠转来转去,怀疑是不是宋七来找她了?
    她到底是按捺不住,悄悄起身,跨过秦衍风熟睡的身体。取下狐裘斗篷,轻轻推开了窗。
    银白的雪折射出冷冷的微光。
    窗外空无一人。
    江娴说不出心底是失落还是难过,被风一吹,忍不住湿润了眼睛。
    她看了眼床上熟睡的秦衍风,壮着胆,搬来凳子翻窗。然后从墙角搭好梯子,慢腾腾地爬上房顶。
    江娴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。
    她突然想这样做,谁也不能阻止。
    沿着房顶,江娴小心翼翼地落脚,避开积雪结冰的地方,一点点走到裕国公府最高处的佛堂,俯瞰夜色下的无声落雪。
    寒风萧萧瑟瑟,吹乱了斗篷边缘的狐狸毛。
    江娴蹲下身子,抓了一捧瓦片之间的白雪,任由它从指缝滑落,失神地道:“宋七,你到底去哪里了……”
    她真的很想他。
    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,有没有因为自己的要求而惹祸上身。
    即便不想和她做朋友了,也应与她告别啊。
    没有留下半句话,乍然人间蒸发,是一点儿都不在意她吗?
    江娴满嘴苦涩,她低头埋在臂弯,将眼角溢出的泪水悄悄浸进衣裳里。
    风雪夜。
    高高的房顶上,女子孤寂地蹲在那里,任由白雪簌簌落满身。
    秦衍风躲在暗处,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,双手紧紧攥成了拳,心都要碎了。
    他恨不得立刻冲过去,把江娴抱在怀中,毫无保留地告诉她:他在!他一直都在她身边!从未远离!
    可是他不敢。
    他满嘴谎言,找不到一个可以继续欺骗她的理由。
    他只能放弃“宋七”的身份,用“秦衍风”来给予江娴最大的温暖。
    江娴吹了很久的冷风。
    重新躺回床上,人抑制不住地咳嗽。
    比她先回一步的秦衍风立刻坐了起来,去炭盆上拿下温着的茶壶,给她倒了一杯药茶。的
    “来。”
    他坐在床侧,关切地扶着江娴后背。
    江娴就着他手喝了一杯,却还是咳得厉害。秦衍风束手无策,只能机械地给她拍拍背,希望她能好受一点。
    他一语不发,内心却满肚子牢骚:大半夜跑出去吹什么风?这下好了,吹重了病情,一点都不珍惜身体!牢骚发完,他又开始骂自己,非要借着“宋七”的身份去接近她,真是愚不可及……
    “好了,我没事了,你也睡吧。”
    江娴吵醒秦衍风,还让他端水伺候,内心很过意不去。
    秦衍风道:“你先睡,我再给你顺顺气儿。”
    说完,他扶着江娴躺下,细心的掖了掖被角。
    不知是不是错觉,江娴觉得他手冷的像冰。
    她仰视着他。
    男子逆着昏黄的烛光,五官模糊,轮廓分明。哪怕看不见他的表情,江娴也能猜到,他此时此刻眼中一定温润柔和。
    多好的一个人呀。
    江娴不禁感叹。
    当年她初来乍到,最最担心的事情,便是秦衍风恢复记忆后,派宋七把她砍成肉酱。如今时过境迁,一切都往不可预料的地方发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