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溶勾唇笑了笑,收下所有人的祝贺,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起身在御座前跪下,“臣,谢圣上隆恩。”
    “你这孩子,等成了家有了妻室,可不能像以前那般任性胡来了。要懂得夫妻相处之道,懂得体贴、敬爱、信任、理解。”
    皇帝说着又饮了一盏,似乎很是喜悦,“明日再到东宫向老圣人谢恩罢,也算是了了皇太后一件的心事。”
    这话说得,倒的确是一个长辈对小辈的嘱托和祝福,只是这桩婚事……不知是否真的能如他祝福的那样美好。
    不过以北静王的性子,只要那位长公主不是骄矜跋扈之辈,就算做不到伉俪情深,一世相敬如宾也是不会差的。
    最后觐见皇帝的是暹罗国使臣。
    经历过前面这几个属国使臣的冲击,贾环看着现下这个跨过麟德殿门槛都要人扶住的小王子,有一种看到天使的感觉。
    他的个头只到旁边跟随侍从的腰间,小雪团子一样可爱,脸颊肉一步一颤,嗓音还带着孩童专有的稚嫩,在殿中响起,“暹罗国、二王子辛燃,参见、大淳皇帝陛下。”
    承湛帝已喝了不少酒,看着下面这个小豆丁大笑了两声,“德禄,把他抱上来,让朕好好看看。”
    德禄小跑着下了御座高台,走到大殿中央,弯腰笑道,“辛燃王子,陛下让您上前去呢。”说完就伸手将人抱了起来。
    辛燃睁圆了眼睛,好奇地往龙椅的方向看去。
    一直到被放在御座大桌前站好,他微微有些无措,只得又鞠了一躬,“参见陛下。”
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,你父王也舍得让你大老远的来,今年几岁了?”
    辛燃手上揪着自己衣带上的彩穗,“回陛下的话,辛燃今年九岁了。父王说,我是最大的王子,要多出门,长长见识。”
    暹罗国的国主还十分年轻,膝下只有一子一女,公主因体弱不能出远门,只有辛燃可以代表暹罗到大淳朝贺。
    只是承湛帝看着面前这个小人儿,莫名觉得有些眼熟。
    薛玄和水溶看出来了,却只笑笑没有出声,水铮和谢俨也看了出来,同样选择了保持沉默。
    只有水钧,抱臂打量了好一会儿,才恍然大悟道,“眉眼处似乎与环儿有三分相像。”
    “是了是了,难怪觉着在哪儿见过似的,夙仪呢?朕好些日子没见他了,也上前来瞧瞧。”
    皇帝发话,德禄便下去请人,“小公子,陛下请您上去呢。”
    因为薛玄提前说过,他来的时候心里也有了准备,便起身正了正衣冠,跟着走上前去请安。
    踏上玉阶高台,贾环在辛燃身边跪下,“学生贾环,见过圣上。”
    “免礼免礼。”承湛帝今日心情甚好,语气依旧和善一如往常,“这两年长开了不少,比春狩时更见出色了。贾政虽遣了外任,但听闻你在家读书很是用功,好啊。”
    “愿下回相见,将会是你参加殿试的时候。”
    这话说得像是对他寄予厚望,贾环自然又是好一番谢恩。
    皇帝来回看看,“还真是像,乍见仿若一对兄弟似的。”
    辛燃一直好奇地抬脸看贾环,觉得他长得真是好看,和父王母后还有姐姐一样好看。
    从贾环走上御座开始,薛玄眼中的笑意就一直没有散去过。
    因为有辛燃站在旁边,借着酒意朦胧看去,仿佛一下就补足了他从未见过的,贾环曾经年幼时的模样。
    绮丽的幻象中,那小小的身影穿越了光阴,轻轻落在了薛玄的心坎上。
    余光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自己,贾环抿了抿唇,差点也没忍住看回去。
    只是一低头就见到辛燃也正呆呆看着自己,他只好轻笑了一下,以示善意。
    皇帝今日尽兴了,给二人赐了些赏玩之物和文房四宝,便让都去入座用膳。
    宴席这才要真正开始,传菜的侍女鱼贯而入,捧上一道道珍馐美馔,呈现在众人面前。
    贾环之前吃糕点已经吃饱了,如此便只用了几口鲜虾蹄子脍和三脆羹。
    一顿宫宴直到午后未时,麟德殿内的灯点了许多盏,皇帝已先行离去更衣歇息了。
    底下众臣也醉了不少,各国王子都依次往东宫去了。
    好不容易等到散席,贾环已经是困极倦极,今日晨起醒得过于早了,又在这大殿内正襟危坐了半日。
    再加上近来午后温暖,他吃饱了本就容易犯困,殿内又满是酒香,现下实在有些撑不住了。
    “是不是困了,好歹等上了车再睡。”宝玉揽着他的肩膀往前走,身后是谢修扶着已经喝醉的薛蟠。
    他狠狠揉了揉眼睛,使自己保持清醒,免得还没出宫门就失了体统。
    永宁侯府的马车和荣国府的停在一起,贾环看到车就不觉加快了步伐,想着一进车厢他就立刻躺下。